长风逐月。

今日风这样大。


春雨夜来,余寒未消,雨丝落到窗前的叶面上,潮气却叫夜风推进屋子。

严三白眉头一拧,睁开了眼。客栈的被褥单薄,抵不住,早给寒气渗了个透彻,激得身上发疼起来。粗略一算已经是年前的伤了,为此他不得不依着师姐的禁酒令,年关的热闹酒没赶上,只到上元才贪得一口烫酒。刚入门的师弟缠上来要听江湖趣事,他含着那口酒,一丝丝往下咽,想武当的年是怎么过的。

雨落成稀疏的帘子,床榻的一角浸在月色里,严三白撑着坐起来,寒气直往敞开的领口里钻,他们分别的时候雪下得大了。林晏扶着他跌跌撞撞地走,肩头几番硌着他,严三白昏了头,冷热来回滚着,一面想着能说的词,一面给他扯得狼狈,天也是苍白的,满目的雪像是天掉了色。眼前灰一块白一块,他想笑一笑,一个字一个字从脑子里抠,“一会到了山下,那老头酿酒好喝,暖身尤其,请你喝。”

林晏顿了顿步子,他喘了口气,寒风顺着往里灌,喉咙又干又冷,呼出的白气在风里苟延残喘,一下就散了干净,他压声咳了几下,往严三白小臂上抓了些,一脚踩进雪里。

“累了吗?”风吹得头昏脑胀,严三白索性闭上了眼,匀出几分力气把林晏往自己怀里揽了揽。

林晏沉默了一下,言简意赅,“没,还行。”

严三白低低地笑,呼出的气又被迎风拍散在面上,后知后觉察出些暖意。

后来他到山下讨酒喝,老掌柜一面扇着火堆一面对着他叨唠,将那天的事反反复复地说,严三白一口一口抿着杯中物,却听不到几句有关林晏的。

“那道长呢?”

老掌柜抬起头,眯着眼想了一会,手抬了又放,“只坐了一会,讨了碗酒,啊,就坐你边上那,喝了好阵子,我还想是不是喝不惯,留他也没留住,喝完就走了。”

他怎么走的呢。严三白垂着头,那后来再未同他见过,信也不曾修来一封,走的太急,若他还有半分意识定是要拉他歇上几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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